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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夜】在我心上开出的玫瑰

第一次寫舅夜就是這種東西orz

寫得滿亂的,希望不會太難看懂。


  • 現實向

  • 私設眾多

  • 可能有些許bug,歡迎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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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 I had a flower for every time I thought of you... I could walk through my garden forever." -- Alfred Lord Tennyson

  (假如每次想起你我都会拥有一朵鲜花,那么我将永远在花丛中徜徉。)


  *


  苏汉伟的床头柜上有一个玻璃瓶子,通常会插着花。

  他一个汉子活了二十来年,这么个兴趣早已经被队友们调侃得乱七八糟,反正也只是大伙儿茶余饭后的七嘴八舌,久了,腻了,好像就变成日常的一部分了。

  那花换了一朵又一朵,一种又一种,但最常出现的还是玫瑰花。

  起初谁都以为苏汉伟的春天来了。

  不过苏汉伟把所有的猜测都给否决掉了,不是粉丝不是女友,被问到是不是哪个基佬的时候,他倒是笑得深不可测,用鼻子哼了一声就插着口袋踩着拖鞋,脚步声啪嗒啪嗒地离开练习室,说要买消夜。

  行,看来是某个基佬了。队友们互相看了看,达成共识。

  「你老婆要被拱啦。」

  上完厕所,才刚坐下陈圣俊就立刻被拐子顶了两下。他茫然地看着向人杰翘着一边嘴角,怀疑起自己的中文是不是还不够好。

  他往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问道:「兮夜呢?」

  向人杰又挑眉又耸肩的,总之是没回答,脚蹬了几下把自己滑回位置去。

  陈圣俊这下委屈了,说好要双排的呢。

  但他没委屈多久,苏汉伟几分钟后就拎了个袋子回到练习室,再从裡头摸出一个纸袋丢到陈圣俊面前,他想要道谢却先莫名其妙地被苏汉伟瞪了一眼。

  最后谢谢也没说出口,陈圣俊只好自个儿面对直播间做起罪恶吃播,笑咪咪地把苏汉伟难得的慷慨展现给粉丝们看。

  「兮夜请的。」苏汉伟听到陈圣俊对粉丝们说,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直播间裡出现满满的弹幕,可他没有多说什么。

  想炫耀就让他去吧,苏汉伟想,反正确实是自己买的。

  他接受了陈圣俊的双排邀请,还顺便从纸袋裡偷了一块炸鸡放进嘴裡。

  身旁的人呆呆地「啊」了一声,手都还没伸直苏汉伟已经在那儿嚼呀嚼的,手上的玫瑰停在半空中,看着倒是哪裡有些好笑。

  苏汉伟毫不留情地把那隻手拍回去,想着那么好看的一隻手,主人偏偏是个大傻逼真是太令人悲伤了。

  第一次看到陈圣俊的刺青的时候,苏汉伟顿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对刺青的人没什么偏见,但是在自己要朝夕相处的对象上看见,总的来说还是有些冲击。

  后来陈圣俊越刺越多,苏汉伟反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那时候也算清楚陈圣俊的为人了。不过他听说过有人会对刺青上瘾,不免有些怀疑他的AD会不会也有一样的情况。

  他问过陈圣俊,刺在手背上不怕影响打游戏吗?对方的回答是因为是重要的手,所以想好好打扮,而且伤口消炎后就没什么感觉了。本来苏汉伟只有刚看到那天好奇地看了两眼,听到这样的回答倒是让他想把陈圣俊的手抓到眼前好好打量了。

  后来他也趁着陈圣俊在他身边睡着的时候这么做过,审美也就是一般人水准的苏汉伟偷偷摸摸看了老半天,除了挺好看的,也生不出什么其他感想。

  想到这裡,苏汉伟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犹豫玩什么好的陈圣俊——并即时阻止了对方去打野的这个行为。

  「管你god不god,你AD!」他没好气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食物的贿赂有效,今天的陈圣俊特别听话,没再多回嘴就乖乖换了角色。苏汉伟很满意,但他突然想起自己出门前被问的问题,好心情又去了大半。

  其实当下不回答也不是他想卖关子,而是他真的没办法潇洒地说出答案——怎么想都很奇怪吧,三不五时收到自己队友送的花这种事情。

  更别说罪魁祸首还正在他右手边,又跟着聊天室不知道在唸些什么,看起来特别置身事外。

  陈圣俊买花好像真的是看他自己的喜好,苏汉伟可以有自信地说自己从来没有被询问过意见,以至于他一天到晚收到的都是最容易让人误会的玫瑰花。

  甚至这整件事是怎么开始的他都没有办法合理说明,就有那么一天陈圣俊突然举了一束花到他房间门口,笑着跟他说这是多买的。苏汉伟还没能吐槽到底谁买花会多买,又不是什么花艺老师,门前的人就这样冲着他笑,手裡的花理所当然地跨过房门的界线。

  都说陈圣俊的眉眼看着多情,苏汉伟觉得自己大概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人。

  结果这件事也没一个清楚的解释,他每隔几天就会收到几支新的花,放在房间裡看着心情也不差,就这样被他们默认成了习惯。

  苏汉伟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是不会跟这些能文艺起来的玩意儿扯上关係,被这么一弄生活愣是有情调了起来。有时候睡前刷微博看到粉丝写的小作文,竟然还能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想来根本没道理,什么漫无尽头的花园,什么永远陷于其中——他冷静下来一想只觉得这也太折磨花粉过敏的人了。

  那晚收起手机前苏汉伟打了好大一个喷嚏,他转头看向床头柜上奄奄一息的花,在心底偷偷说了陈圣俊坏话,顺便提醒自己隔天要把它处理掉。

  他时不时会觉得陈圣俊挺像花的,哪一种倒是不好说,如果要顺着那人的意思,可能真的得是玫瑰——长得好看,渴望关爱,必要的时候还能亮出茎上的刺吓唬你。

  苏汉伟没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了,省得那傻逼只听懂前半段,再擅自把整段话解读成自己在夸他好看。

  他看着游戏载入的画面,伸手拍了拍陈圣俊,要他替自己拿饮料来。

  拿回冰红茶的陈圣俊像是要邀功的大狗狗,眯着那对桃花眼把饮料放在苏汉伟手边,坐回位置前问了一句:「兮夜,爱我吗?」

  「⋯⋯滚。」

  转过头后他看到陈圣俊还是傻呼呼地对着镜头笑,嘴上含糊不清地叨念:「我爱兮夜」、「兮夜不爱我」这些话,苏汉伟翻了白眼,决定用吸管堵住自己的嘴,留点口德。

  没事没事,就当作是他又发病了。

  关于陈圣俊的事情,苏汉伟有时候也想不透为什么自己往往只能做出模糊不清的应对。也许是因为他也无法明确地去定义彼此的关係,所以宁可选择模稜两可,这样就能避开拉出界线这件事情——好像不给出一个明白的什么,就能少一些麻烦,如果可以用一串滚或是粗口打发掉,那也不用正面回应。

  苏汉伟不知道陈圣俊如何,但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享受这种暧昧的状态。这是他们共享的默契,只要不说破就能一直保持下去,也不用面对积攒太久而处理不来的情愫。

  说难听一点就是不用负上责任,可以一直周旋在危险的边缘,让其他人充分地去臆测,实际上什么都不是。不用是情人节也能自然地给出玫瑰花,用友谊去包装,把不能公诸于世的心底话藏得稳当。

  他们心裡有自己的答案,有自己的秘密,不容置喙,恰到好处。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吗?一点都不会有,他想,也只有这样才会允许他们毫无罣碍地一起在赛场上奋斗。

  只是苏汉伟一回神就看到有个AD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吃伤害,理所当然得彷彿自己是个辅助。

  「我操!你一个AD不输出顾着帮我挡伤害干什么啊西八!」

  陈圣俊才要辩解就看到自己的画面变得黑白,于是他只能跟着苏汉伟一起骂了一句,笑得尴尬。

  虽然苏汉玮最后还是用陈圣俊替他争取来的时间把对面的人头给收入囊中,但他在回城时仍忍不住,责怪似地瞥了陈圣俊一眼,后者却若无其事地噘着嘴在买装备,害得苏汉伟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方才陈圣俊替他拿饮料时才被粉丝笑说也太宠了,可苏汉伟觉得,真实情况明明就是他拿陈圣俊没办法,但似乎是谁也不知道这点,他只能摸摸鼻子吞下来。

  那场双排在他们嘴上的互相攻击下结束了,和之前的那些并没有什么两样。在关上电脑回去休息前,苏汉伟发现陈圣俊又摆出那个标准姿势——扭过身子撑着头直盯着自己。

  「想干嘛啊西八崽子。」他问。

  「兮夜像玫瑰花。」回话的陈圣俊难得地口齿清晰,眼睛笑得弯弯的:「兮夜可爱。」

  已然免疫的苏汉伟无视了陈圣俊往自己脚上搭的手,自顾自地站起身离开,嘴上不忘送对方一串:「滚滚滚滚——!」

  跟在他后头的陈圣俊笑的样子傻得不得了,苏汉伟叹了口气,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放任他的移动向夜葵自个儿开心。

  如果问苏汉伟,那时的他也许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的。

  其实苏汉伟花了好一阵子才能体会粉丝们动不动就想引用文学作品的那种心情,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文笔怎么样都太过朴素,彰显不出心中所想的千万分之一。他还是觉得真诚的话就挺好的,但确实美丽的文字有它的力量。

  像永远那样的词彙放在作为电竞选手的他们身上只能说是强求,苏汉伟起初看着还觉得太肉麻,随着时间滴滴点点地流过,他才懂了那些话说出口只是个想望,而他也开始有了那样的想望。

  所以他也是后来才稍稍理解走在无边无际的花园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不切实际,但如果能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就像他也还记得陈圣俊送他的最后一朵玫瑰花,在那之前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收到了。

  它是粉红色的,意外地开了一週才凋谢,是苏汉伟印象中数一数二久的,久得足够撑到那年假期陈圣俊回韩国后,拨了第一通语音通话给他。

  背景音裡还有小孩在玩闹的声音,苏汉伟听着听着就笑了。

  「跟小孩好好玩不好吗?打电话给我都不嫌浪费时间。」

  「想你了啊。」

  「想我?神经病。」

  苏汉伟能想像电话另一头的人,在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一双桃花眼笑得都眯了起来的样子,他还能听到手机裡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跟陈圣俊的回答。这么多年他的韩文好像也没学会多少,除了骂人特别遛,相比起陈圣俊在中文上的进步,他显得更没长进,也枉费对方每次心血来潮就指着手边的东西教他的那些。

  电话那头的单字一个两个捡进耳朵裡也凑不成合理的句子,不过苏汉伟倒是听懂了陈圣俊的笑声。

  他隔一天早上要回家前发现花谢了,垂着头特别没精神的样子。

  拎着行李下楼时他手裡还夹着那支要被处理掉的粉色玫瑰,等电梯的过程让苏汉伟有些无聊,他忍不住把玩起那朵花,而后被茎上的尖刺扎了一下。

  看着汨汨冒出的血珠沾上褪色的花瓣,苏汉伟骂了一句。

  妈的,明明都死了怎么扎人还这么痛。

  可要把花丢进垃圾筒前他突然又捨不得了,最后是把它插在基地楼下的烟灰缸上,然后才一边吸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招来一辆车。

  苏汉伟也就是顺口抱怨了一下这件事情,还可怜兮兮地拍了伤口的照片给陈圣俊看。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收过玫瑰花,而之后的花也都没有刺了。

  其实苏汉伟一直没有搞懂花的代表意义或花语之类的玩意儿,甚至连认得的花都没有几种。他只知道自家母亲大人好像喜欢百合花,然后菊花不能乱送,情人节的时候玫瑰是畅销款⋯⋯但也就这样了。

  要不是有一天活动裡一个女粉丝送了他粉红玫瑰的花冠,对他说:因为你是我的初恋才送粉红色的,苏汉伟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不过他告诉自己,陈圣俊八成是没想那么多,大好一个直男哪来那么多小心思。反正那傻逼也就是不同种玫瑰轮着送而已,单纯的喜好展现,跟浪漫完全擦不上边。

  不送了也只是因为会伤手,就那么简单的理由而已,除此之外只是多余的臆测,那一直都不是他们擅长的,而是旁边其他人。

  何况他也不是非玫瑰不可,其他的花平平淡淡地看着也还算舒心,就像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个日子,倒也不求每日每夜都有波澜。

  可苏汉伟得说,他确实有点想念床头插着玫瑰花的日子,可能是因为心理上还是觉得玫瑰作为礼物是有什么含义的,明明理智上很清楚并不是这样。

  总之苏汉伟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要去查那些花花草草的含义,省得看了烦心。加上陈圣俊也没再送过像是玫瑰那样大张旗鼓的花,多的是他好像在哪裡看过,但叫不出名字的品种,所以他后来就真的是纯粹欣赏了,不带一丝多余念想的。

  也许是因为这样,当陈圣俊偷偷告诉他,以后没办法再带上花给自己了,苏汉伟起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回头继续去捣鼓不知怎么地接触不良的键盘。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听懂陈圣俊想说什么,那个人看着一如往常,但一些小地方还是洩露了他的心情。

  和陈圣俊沟通时他们通常是有话直说的,一口一个狗崽子,哪国语言都能拿来问候人,英文韩文普通话全部杂在一块儿,外人听了也听不太懂,从隻字片语来看总搞得好像他俩是仇人一样。 在这样的习惯养成后苏汉伟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后来的某一天他才在无意间得知如果是在韩国,他肯定没机会像现在这样说陈圣俊任何一句的。

  偏偏有些事情他们总喜欢拐弯抹角,或是用玩笑话代替,自以为不留痕迹,刻意兜着圈子,用拉手和拥抱代替。

  这样啊,苏汉伟明白了之后想道,好像也是时候了。他靠在自己的电竞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用眼角余光瞟到陈圣俊正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这裡看,像是做错事了等着挨骂的小男孩,让苏汉伟觉得有些好笑——都几岁的人了,还当爸爸了不是吗。

  又没对不起谁。

  「走啦。」他走过去扯了扯陈圣俊的袖子:「陪我去透透气。」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柯昌宇就这样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看着队上双C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他一路累积下来其实有不少话想告诉这两人,不论是他自己的,还是他们没有对彼此明说的。但每次他都用事不关己说服自己打消念头,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想通,却没料到最后还是没等到那总有一天。

  那些镜头遗漏的分分秒秒,还有不具名的花朵,在柯昌宇眼中既是队友间的玩笑话,更是陈圣俊和苏汉伟这些年的胆小与怯懦。

  柯昌宇时不时就会想到那一天晚上,自己明明只是要上个厕所,却好死不死在苏汉伟房门前碰见捧了一把雏菊的陈圣俊。

  而在那之后才有很多很多不同的花,才有成为调笑对象的那些玫瑰,可是关于雏菊的那个秘密,似乎是一直都好好地被守护在他们三个之间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柯昌宇只是觉得那些话应该由陈圣俊和苏汉伟自己讲明白。他一直都觉得这两人是知道对方的意思的,只是他们选择就这样彆扭地并肩走过春夏秋冬,于是柯昌宇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也会觉得这样的结果可惜,但又能怎么办呢。

  只是连柯昌宇都不记得的是早在那束雏菊前,陈圣俊就送过花给苏汉伟。那是陈圣俊到中国的第二个夏天,夏季赛开始前他们举队出游,蓝天白云跟绿叶,在色彩太过浓烈的那个季节裡,艳阳下的陈圣俊像是开玩笑似地捧上一支花,用彆脚的中文说要给兮夜。

  苏汉伟的拒绝在和陈圣俊的打闹下被挡了回去,他脸上的笑容和手裡太阳色的向日葵一样灿烂。

  这件事情只成为旅途中的一小段插曲,他们顺着时间往前走之后就把它丢弃了,没人去考究向日葵代表着什么,送花的人也没有吭声。

  直到走过秋风落叶、寒风刺骨,迎来春意盎然,百花齐放的时节,陈圣俊才重新举起花束,这次选的是最朴素的雏菊——儘管陈圣俊老是说自己喜欢玫瑰花,喜欢到把它们刺在手上,也喜欢到经过花店就会顺手买个几支,再分给苏汉伟。

  那片金灿灿的向日葵作为背景,在他们这五年份的其中一段记忆裡,短暂开满整片花园,没头没尾地就像陈圣俊始终没说出口的心情。

  那年夏天被阳光晒得褪了色,于是苏汉伟也只记得后来那个冬天。

  那次休假他也不知怎么地就被陈圣俊给拐到韩国去,作为道地的南方人,自然是刚走出机场就被冻得够呛,身旁的陈圣俊一脸理所当然地拉着行李箱要去招车,看得苏汉伟没来由就一肚子气。

  他张口就要喷出一句西八,但在最后一刻想起了陈圣俊出发前千叮咛万交代不要在韩国路上冲动行事,于是硬生生把话吞了下来。

  「傻逼——!」他转而喊道。

  或许是因为苏汉伟已经冻得牙都在打颤,陈圣俊回头后第一个反应是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一声不吭地往苏汉伟脖子上套,再对他笑得得意洋洋,还换了方向往视野所及最近的便利商店走,买了热饮塞进他手裡。

  害得苏汉伟觉得自己再臭着一张脸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那天先在饭店下榻,预计隔天白天才要去陈圣俊家裡,结果就在出门买消夜时下了雪。

  苏汉伟那时候还不知道韩国的初雪习俗,当陈圣俊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站在路中央,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快许愿。」陈圣俊把苏汉伟的细胳膊甩得一晃一晃地,兴奋得连中文发音都跟着清楚起来:「在雪停下来之前。」

  苏汉伟没有问陈圣俊许了什么愿望,当下对于食物的渴望让他只想着赶快满足陈圣俊,询问对方这件事根本没有在他脑袋裡出现。直到季前团建的某个晚上,他和队友们聊起休假期,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尹景燮告诉他在韩国,人们相信跟着初雪一起许下的愿望会实现,通常还会配上炸鸡啤酒,苏汉伟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后来陈圣俊会无视路上的便利商店,执意要去路程更远的炸鸡店。

  「所以你许了什么愿望?」苏汉伟转头问了陈圣俊,后者却迴避了回答,只说提前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一直在一旁没怎么出声的南东贤原本还挺认真地在听苏汉伟讲述,到这个时候才把视线转向同样没怎说话,偶尔要驳斥或是补上细节才插嘴的陈圣俊。他其实有话想问,但实在没办法从陈圣俊的表情中确认什么,而尹景燮似乎也没有要开头的意思,南东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所以他一直等到陈圣俊起身去拿东西,才装成突然想到似地开口说道。

  「啊,还有,在韩国,初雪会跟喜欢的人一起看。」

  南东贤说完后发现队友们各个都心照不宣地挪开视线,当事人之一的苏汉伟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仅仅是平淡地点点头,等到陈圣俊走回来后,又突然伸手往他手臂上赏了一掌。

  看着队上双C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南东贤最后只是笑笑地叫他们在愿望实现后记得分享给其他人。

  在春季赛捧起奖盃的时候,苏汉伟又想起了那天片片落下的白雪,那个都市传说想来还是有些让人不可置信,但他又情不自禁地抱持希望——也许他的愿望真的会全部实现。

  可是苏汉伟最后还是没机会告诉他的队友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没有再被提起,所以不只是他的,陈圣俊的份也跟着成了一个不太被在乎的谜团,他们许下的心愿像雪花一样轻飘飘地降落,又一声不吭地消融。

  但他们的五年裡有太多琐碎的小事,每件事情都要有交代的话就太多太沉重了。很多事过了就过了,没人追究也是常态,苏汉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虽然偶尔想起还是会想问问对方,但一想到南东贤说的话,他又不太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那些牙牙学语般重複的喜欢和爱,其实就像那年初雪,和曾经在他房裡的每一朵玫瑰,时间长了就不会有人记得——至少陈圣俊应该是忘了,他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

  可是每次想到这点,苏汉伟其实都挺害怕的——如果不只是那些,而是连他们的高山低谷,他们辉煌灿烂或是绝望失落的瞬间,在曲终人散后再也没有万千人海替他们记着,最终在未来的某一天不復存在,又该怎么办?

  让苏汉伟还有些慰藉的是陈圣俊在签下新约之前有来找他,把手上的所有选项都摊给他看,问说哪个好,虽然在苏汉伟反问他为什么要问自己时,得到的答案只是因为苏老闆比较精明。

  「你知道就好。」他鄙夷地瞪了陈圣俊一眼,还是把陈圣俊手上的文件都抢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

  几天后苏汉伟一起床就看到了官方发佈的签约消息,他坐在床边,面对窗外,突然觉得就这么晒晒太阳发个呆好像也不错。

  他的微信朋友圈也有些人在讨论这件事,毕竟圈子也就这么大,不少事情在公布前早就有传闻了,官宣不过就是成为定局。他随意浏览过一轮,确定陈圣俊没有忘了提起自己的一份功劳,又无视了那些调侃中带着探询自己要去哪裡的发言,这才关上手机。

  苏汉伟对于自己算是参与了陈圣俊的未来有些得意,心裡却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毕竟他即使参与了,也没办法再亲自和对方一起奋斗了,不过这是他们的共识,苏汉伟在得知的当下没有做出什么大反应,未来自然是也不会的。

  他从手机萤幕转头看向陈圣俊回韩国前送的最后一束花,还是跟收到时长得一样,在他的床头柜上开着,橘红色的。

  那朵花被递到苏汉伟手裡时,是陈圣俊要赶飞机的那个早上。苏汉伟简单梳妆打扮过,准备跟队上经理一起去送机,才要走出房门问陈圣俊要出门了没,就看到他过去几年的傻AD站在他房门口。

  他没多说什么,也没问陈圣俊都什么时候了还送花。只是他在接下后觉得这花摸起来手感还挺微妙的,有那么点好奇,又觉得这都是最后了,于是破例问了名字。

  只见那个和他相伴五年的AD眨了眨眼,像是没料到这个问题的出现,看到苏汉伟还在等答案,又垂下眼睛对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是麦杆菊。」

  接着陈圣俊还说,这花插在瓶子裡不用装水,听在苏汉伟耳裡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怪花?就在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追问的时候,经理从走廊尾巴探出头,说他们该出发了。

  于是苏汉伟就当被骗了一样照着陈圣俊的话做,结果那束花居然就这样一路开到他打包好行李要回家,连个花瓣都没掉。他越看越怀疑这是假花,但又说不准,只能一边在心底骂陈圣俊是傻逼,一边凭印象把花名丢上网搜。

  他滑过排在搜寻结果顶端的那些种植方法,在代表的意义那裡停下动作。

  ——永恆的记忆、铭刻在心。

  当下苏汉伟只觉得好生气又好无力,怎么都已经最后了,有些话陈圣俊就是不愿意当面对着他讲。

  他一直没告诉陈圣俊,自己也没有很需要那些随手捎上的花。他一开始是觉得找不到好机会说,之后又觉得没有必要说,再后来觉得,说了只是多事,于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比起那些兜圈拐弯的示好,他一直以来想要的都只是一句说明白的话。

  只是苏汉伟那句狗崽子都还没骂出来,又想到这些年兜兜转转,他正是另一个男主角,是他们两个一起才演活了这齣戏码。

  苏汉伟那时候总告诉自己那是粉丝跟队友们在乱教,陈圣俊是被起哄着开玩笑,于是他都没有好好给过答复。如今再去回忆陈圣俊每一次递上花,每一次笑得眼裡只有他,苏汉伟也追不回那裡面曾经有过多少真心了。

  所以他在出口前最后一刻还是把话吞了回去,麦杆菊也被好好地带回家,就跟在宿舍时一样,摆在床头柜的位置,刚刚好会被窗外透进的阳光笼罩。

  有自然光照射的花比较好看,苏汉伟想不太起来这句话是谁跟他说的,可是从秋天尾巴到了冬天,他天天看到那束花,老觉得少了什么又说不上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闷闷的。

  陈圣俊回国之后一直没联繫他,有一天却突然传了一支影片,裡头录到了风声和呼吸声,在一条静谧的街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细小的白点飘落,苏汉伟想不通陈圣俊想表达什么,所以就这样放任那支影片搁浅在聊天室底端。

  直到要前往新队伍的那个下午,苏汉伟出门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麦杆菊,发现其实不是它不好看,而是因为自己早就找到最美的花朵了。他终于想到能跟陈圣俊说些什么,于是打开了聊天室。

  他在敲出字句前又看了一次那支影片,才发现那条街他也去过,以及影片传来那天是韩国今年降下初雪的日子。

  苏汉伟又看了一眼他的麦杆菊,然后把刚刚想好的讯息内容从脑子裡删掉,重新开始组织。

  他突然明白了,是真的不用万千人海替他们记着,因为不会有人比他们自己更忘不了每一次对视的瞬间。

  『sbad』

  他把讯息传了出去,也小心翼翼地把那束麦杆菊收到行李箱裡。

  苏汉伟最后决定,这些事情还是他自己想通就好。用不着大肆宣扬,也不用当成三五好友间的小秘密,至于面对陈圣俊,他想自己是可以透露一些的,虽然苏汉伟不知道那个大傻子会不会懂。

  他心属的花汲取了他们的日月韶光作为养分,生出带刺的茎条与娇嫩的花瓣,先牢牢缠绕在他牵起过无数次的那隻手上,再开满他年少时代的每个角落,一年四季不分昼夜,不会凋零又永远鲜豔,跟陈圣俊送给他的每一朵花,每分每秒一起——只要他想,就能一直、一直走在花海裡头。

  『我好像也喜欢上玫瑰了。』

  苏汉伟知道的,他们终究是会各自安好,他也相信陈圣俊会用自己的方式,把他们一起走过的光阴岁月好好镌刻在心底。

  就像他爱的玫瑰花不会属于其他人,只会永远盛开在他心上——仅仅是因为他们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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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花的花語:

粉色玫瑰:初戀

麥桿菊:永恆的記憶、銘刻在心

雛菊:暗戀

向日葵:沉默的愛、信念、光輝


老實說我不敢說自己是他們或是WE的粉絲,只是看電競的這幾年,作為雙C的他們好像就是個理所當然的存在,看到兩個人分開就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真的滿唏噓的。

一直都沒想過自己會寫舅夜,就覺得,光是同隊五年就是種糖了,好像寫了什麼都是多餘的,有點難說明這種感覺...只是理所當然也會有結束的一天,想著作為紀念也好,這段時間嘗試著寫了一下。

我自己也有點沒辦法評價這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寫的過程刪刪改改得太痛苦,但總之是完成了..._(;3U


如果他們自己在未來回想起這段青春歲月,會覺得是美好的回憶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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